脑鸽

第五个故事：德沃镇的坏女巫

 

旁白：三十年前，Dévot镇被一位女巫统治着。她非常美丽，也非常歹毒，她要所有人侍奉她，称自己为女王。镇民们敢怒不敢言，只得卑躬屈膝。

 

1 德沃镇小酒馆夜晚

酒馆里充斥着夏日人们身上的汗味和不通风的臭气，几个人聚在一桌，纷纷端着啤酒杯一饮而尽，将杯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。他们心有不快，却连抱怨都不敢大声。

镇民A（一名强壮的男子）：约翰尼也被变成了石像，你能想象吗！石像。

镇民B（穿着西装，身处上层，说话结巴）：就因为……就因为他忘记给她的龙虾加半……半片柠檬。

镇民C（他看上去醉了）：该死的女巫，她做的这种事情还少吗，该有人杀了她！把她绑到十字架上，活活烧死她！

镇民B：嘘，嘘。你不该说这话！如果被她的耳目听见了就会……完蛋！他就……就在那。

镇民B指向酒馆东南角的方向，窗户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子，他举着一杯威士忌，时而小酌一口，望着窗外的光影，似乎并未注意到这边。

 

2 德沃镇小城堡客厅

旁白：德沃镇曾经迅速建起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堡，现在那里已经被拆毁重建成了市政厅，但那时候它确实存在。

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，她红色的礼服拖的长长的。镜子反射出一个男子正站在角落里，像仆人一样守候着（自然他就是那位酒馆里的年轻男子）。

女巫（转身对男子）：托马斯，你不必老那样站着，你大可以找个地方坐下等我。

托马斯：我是自愿守候您的，大人。

女巫：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我的仆人。他们是，但你不是……我是说……（她显得有点恼羞成怒，但又像在掩饰羞涩）算了（她恢复了平静）镇民们的戏剧准备的如何了，我听说今天是个喜剧。

托马斯：那都是为您精心准备的演出，您的车已经停在外面了。

女巫：哼，他们对我可没那么多真心。恐怕所有人都想砍下我的头，但那又怎样呢？没人做的到，在我人头落地之前他们就会变成石像。托马斯，告诉我，今天他们又说了我什么坏话？

托马斯（脑中回想起那几个醉汉的剪影）：没有，他们没敢说半句坏话，哪怕是在私下里。大人。

 

3 市中心广场露天剧场

市民们围绕着舞台依次坐下，中间最大最宏伟的座椅自然提供给这位女巫。她穿着红裙款款走来，她的脸显得艳丽动人，但镇民们纷纷低着头，心中只剩下恐惧。

舞台上的演出动人极了，女巫时而大笑，时而鼓掌，镇民们的沉默让一切显得荒唐可笑，何况他们还低着头。

当公主被王子告白时，女巫的眼神变得认真陶醉，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舞台上。

托马斯瞥眼瞧着女巫的侧脸，他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。

散场后，托马斯扶着女巫行走在月色下。

女巫（喝醉了，面颊泛红，脚步不稳）：真是精彩绝伦，那个公主可真走运，能讨取王子的欢心。公主是谁？这女孩演的真妙。

托马斯：她叫安娜，大人。是个孤女。但生来有一副好嗓子，在您驾临德沃镇之前就为镇剧院干活。

女巫：她显得多么纯洁可爱啊。唉，唉。（她伸展双臂，大笑起来）如果可能，我更想看她被恶熊撕烂，那张美丽的脸庞充满恐惧！她哀嚎哭叫，却没人来帮她，是的，托马斯，为我安排这样一出戏剧！

托马斯（面色沉静，替女巫披好落下来的厚披风）：当然，我当然可以为您安排这样一出戏。但大人，与其这样，您想不想自己演一出戏呢？

女巫（迷茫）：我？戏？

托马斯：您如此热爱戏剧，自从您的到来，我们这默默无闻的小镇排出了二十多部精彩的戏剧，这定是您督促的功劳。但身处其中或许有不同的绝妙感受，不瞒您说，我已经写了剧本，为您。

女巫（喜悦地）：为了我？

托马斯：是的。您，一位善良美丽的公主，受到巫师的诅咒而陷入沉睡，您等待着那位营救您的勇士。于是他来了，经历万险，打败了巫师的仆人——一头巨大而凶恶的黑熊，他杀死了巫师，唤醒了您。你们坠入爱河，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。直到永远。

女巫：那太美了……我愿意出演这样一出戏，一出我自己的戏。托马斯……

托马斯：是的，大人。

女巫：我要你来演那个勇士！你该来拯救我。

托马斯（愣住）：我从未演过戏剧，大人，我只是个钟表匠的儿子。或许在道具上我还能帮上点忙。

女巫：我不在乎，必须由你来演。只有你才配得上这个角色。哦对，还有安娜，她的确有副出色的嗓子，我要她也参演，或许巫师，或许其他的什么，我要我的戏剧出色。

托马斯：好的，大人。

 

4 面包店一间简陋的制作间

制作间虽然简陋，但摆满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面包。其中不乏一些奇形怪状的，恐龙，小钟塔，人头等等。

托马斯推门走进去，门铃叮当响，正在谈笑的两人抬起头望向门口。坐在椅子上的那位是安娜，站着的那位是汤姆，面包师的小儿子。

托马斯：打扰了，他们说安娜在这里。

安娜准备站起身，被汤姆拦住。

汤姆：托马斯，我不管别人对你如何毕恭毕敬，我不允许你踏进我家的土地半步。女巫的爪牙！你父亲是一位多出色的好人，却被变成了石像！而你，居然还为那个该死的女巫做事。你是德沃镇的耻辱。

托马斯（礼貌地微笑着）：我有话和安娜小姐要谈，既然你也在场，那就跟着听吧。

托马斯小心地关上了房门。

托马斯：我从不是女巫的爪牙，我接近她，臣服于她，为她做事，是为了我们的家园，为了德沃镇。

汤姆：你这胡说八道的小人……你……

安娜：嘘。汤姆，听他说。

托马斯：我现在有个计划可以杀死女巫，还德沃镇以自由。这很危险，但我的确需要安娜的帮助。女巫喜欢戏剧，我就为她精心安排了一出，她在舞台上，会沉醉其中，会丧失她的魔法，我们必须趁机杀死她。在对的时机，机会只有一瞬间。

汤姆：我们凭什么相信你？或许你只是来探视我们的口风，然后让她把我们都变成石像。

托马斯：汤姆，我的父亲被变成石像，我的母亲为此伤心病逝。我看着她的眼泪，我的心在流血，我的家庭毁了，彻底完蛋了。我是人，汤姆，我不是铁石心肠。

安娜（用她明亮的眼睛注视托马斯）：我相信你，托马斯。我愿意为你做点什么，如果我能让这个镇子摆脱苦难。

托马斯：谢谢你，安娜。你只需要出演一个角色，用上你动听的歌喉，令她沉醉。

汤姆：如果安娜要去，我也愿意帮忙。

托马斯：真的吗？谢谢你的勇敢，汤姆。我还有另一个角色，如果你愿意出演。你知道，我们的计划不能让太多人知晓。在计划成功之前，这都该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。

 

5 德沃镇托马斯的家风景宜人的院子夜晚

旁白：一切进展顺利，计划实行的日期定在5月13号，一个月的时间匆匆流逝，很快就到了计划进行的前一晚。

托马斯坐在落地窗前，喝着一杯酒。他显得有些焦虑，不住地看着时间，最终他叹了一口气，瞧向窗外。

安娜和汤姆坐在院子里，手牵着手。

安娜：我真是紧张。

汤姆：不论结果怎样，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。

他们瞧着对方，安娜靠进汤姆的怀里。

安娜：希望一切顺利。

汤姆：会的，一定会的。

 

6 剧场后台

安娜和汤姆准备着，很快就要上台了，安娜喝了一口水保证嗓子，汤姆鼓捣着他们的道具。他要扮演那只黑熊。

后台的门开了，托马斯和女巫出现在了门口。

女巫本来笑脸盈盈，在看到汤姆和他正准备穿上身的黑熊道具服后突然大发雷霆。

女巫：这是怎么回事！？这样简陋的道具，这粗鄙的演员！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吗？托马斯。

托马斯（强装镇静，但显然他开始发慌了）：大人，这已经是我们能准备的最好的了。

安娜：大人，我会为您唱出最动听的歌，您无须担心。（她已经画好了女巫的妆）

女巫：噢，你是……安娜。我喜欢你的歌，你有副好嗓子。但是，这些道具实在太简陋了，这太糟糕了，这和我的舞台不般配，我要出色！我要最出色的！还好我带来了我的魔杖，否则这一切就全完了。（她掏出魔杖挥舞着，几个人露出惊恐的神色，毕竟她曾挥舞着魔杖将无数人变成石像）

汤姆在所有人的目光下，变成了一只真正恐怖的黑熊，同时还捧着黑熊道具头，显得十分滑稽。安娜尖叫起来，但接下来她变成了一个拥有绿色皮肤的可怕女巫。

女巫看着托马斯。

托马斯：是的……剧中的那位勇士，是位英勇的白兔。

女巫：托马斯，我对你有很高的期待。

托马斯：请吧，大人。

女巫挥舞手杖，托马斯变成了白兔的模样。

托马斯：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了，您的戏就在第一场，所有人都在等您呢。

女巫作势要上台，却被托马斯拦住了。

托马斯：我替您保管魔杖吧，您总不能戴着它上台，这套戏服可没有衣兜，而您希望完美。别担心，我会把它放在第四幕床的枕头下面，您在表演熟睡公主的时候就可以拿回来。等表演结束，您甚至可以用它施展一出烟火表演作为谢幕。

女巫：噢，烟火表演。如果你这样说的话。

女巫转身上台了，从前台传来了巨大的欢声和掌声。

 

7 剧场前台

白兔和黑熊正在争斗。

黑熊：你在做梦，你不会得到她的芳心，永远不会！

白兔：你这肮脏龌龊的家伙！女巫的爪牙！哪怕你们将她禁锢在睡眠当中，也永远无法真正得到她！我会击败你！我会的！

 

8 剧场后台

女巫爬上道具床准备。

安娜：您快躺好吧，我会将您推上台。这一幕您只需要躺下等待您的勇士就可以了。

女巫：他会来吗？

安娜：什么？

女巫：他真的愿意唤醒我吗？我的勇士。

安娜：当然啦，如果勇士没有唤醒公主，这就不算一出喜剧了。

女巫：那就好。

在安娜背过身的时候，她轻轻抬起枕头，看到了压在底下的魔杖。她躺下了，闭上了眼睛，等待她的勇士。

 

9 剧场前台

托马斯：你在哪？我的公主殿下，我跨越艰难万险，只想拥你入怀。

向前走几步。

托马斯：噢！你在这里，藏在这花海之间。你的面庞如此纯洁，我多想注视你的眼神。睁开眼睛，注视我吧，我的公主。如果我能够唤醒你，哪怕用整个世界的珍宝我也不做交换。

他附身亲吻女巫，同时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刀。

女巫睁开眼睛，一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。她的胸前插着一把短刀，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礼服。

女巫：叛徒！骗子！（她大叫着，她挣扎着直起身，抓着托马斯的手腕）你以为你是正义，但正义会背叛你。

托马斯：你将我的父亲变成了石像，你谋杀了我的母亲。你可以杀了我，但你也会死。

女巫（从背后抽出魔杖）：我可以将你也变成石像，就在现在。（她挥动了一下，忽然又不动了）不，不，我不会将你变成石像。你会……得到更残忍的，托马斯……我以为……（她丢下魔杖，抚摸他的脸颊，但她的手很快垂落了，她躺在床上，成了永远的睡美人，她的鲜血越流越多，将整个舞台变成了红色，并且还在继续）

镇民跳了起来，他们开始尖叫逃跑，鲜血染红了一切，包括他们的座椅，一切——红色。红色。

安娜和汤姆从后台走了出来，他们看着托马斯，托马斯站在那，一动不动。

托马斯：为什么不对我用魔法？我早掉包了你的魔杖。（他从怀里掏出真正的魔杖，掰成了两半丢到地上。他转头对安娜和汤姆，面色十分冷淡）对不起，安娜，汤姆。魔法没有解除。我想，我们要永远这个样子了。

汤姆（愣了一下，然后怒吼）：你早就知道！你早就知道对不对！

安娜低头看见自己绿色的双手，开始哭泣。

镜头拉远。夕阳已至。

空荡荡的广场上有三个怪物和一具尸体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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